皎月轻云

这是一个马甲,目的防视奸

春和景明·初芒(2)

(2)

山石骤然炸裂。

身着一模一样白衣的少年停下御剑,淡蓝色长剑落回他们手中。蓝涣静了一会儿,点头道,“威力还不够大,想来是你我未曾全力。”

“并不,”蓝忘机摇摇头,“结印。”

他指的是结印的剑法。蓝涣剑道多修轻灵柔韧一脉,但分化前的功底与蓝忘机差距不大。但乾元的柔韧与轻灵是远不如坤泽的,故而蓝忘机居乾位主厚重,蓝涣位坤主灵动。剑阵外柔内刚,外柔防御,内刚主攻,正是乾坤内外兼顾,损其有余而补不足。

蓝涣想了想,蹲下身找了根树枝,一点点画出走势与剑阵图来,蓝忘机看了一会儿,在东北、东南位删去些许,“试试这样?”

兄弟俩同时站定,掐起剑诀,朔月避尘刹那出鞘,随着兄弟二人剑诀交替而起,速度快如闪电。很快,剑阵结印,随指令骤然而发。

山头猛地抖动起来。二人停下动作,各自召回佩剑。蓝涣舒了口气,浅笑道,“果然大繁至简。这套两仪剑阵……暂时不要告诉叔父。”

蓝忘机抬头看了他一眼,蓝涣乐道,“我会告诉父亲的,叔父嘛,就到下次清谈会,剑术大会给他个惊喜。”

“清河聂氏的清谈会,兄长不参加?”蓝忘机问。蓝涣摇头,“不参加了,此间无事,我去清河一月,清谈会就起码半个月。我跟明玦那么久不见,时间何须浪费在清谈会上?”

蓝忘机很是不解,“兄长文武双全,才情出众,清谈会理应是姑苏蓝氏的代表。”

“我现在,不能吧?”蓝涣看着他,目光有柔和的笑意,蓝忘机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坤泽的身份,不满地低下头。蓝涣拍了拍弟弟的肩膀,“不仅是清谈会代表,日后整个云深不知处你都要负担起来,这些,未来都是你的天地。”

“……值得么?”蓝忘机低声问,蓝涣没有立刻回答,顿了很久才开口,“是不是值得,我其实都没得选。但……如果未来有机会,我想,我还是可以去争取一下的。毕竟我的夫君,不会把我当成金丝雀。”

蓝忘机抬起头,蓝涣面向阳光抬起头,唇角微扬,有平和而从容的浅笑,长长的睫毛抖动着,抹额上的坠子在阳光下透着晶莹,阳光照在他脸上,透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然。

过了许久,有东西蹭过来,蓝涣睁开眼睛低下头,却是只毛绒绒胖乎乎的白兔,立起身子来。蓝涣抱起白兔,摸了摸柔软的皮毛。

“说起来……静室院子里,怎么多了两只兔子?你抓的?”蓝涣伸出手指挠了挠兔耳朵,蓝忘机看了他一眼,目光便移开了。

“忘机,你是蓝家掌罚,应该记得,云深不知处不得豢养宠物,对吧?”蓝涣突然想逗逗弟弟,蓝忘机沉默片刻,“兄长不也有素月和……尺素。”

“我跟你不一样啊,”蓝涣故作认真道,“素月是自己跟我回来的,何况它有灵智,万物有灵,若非妖邪,云深不知处自当给予休养之地。家规可有记。”

蓝忘机张了张嘴,无话可说。

“至于尺素,”蓝涣忍着笑,“那是清河不净世的宗主送给夫人的定情礼物,难道清河聂氏的主母,不能用它聊表相思?”

蓝忘机终于反应过来哥哥是在逗自己,却也哑口无言,但蓝涣这两条确实有理有据反驳不得,不由得有些灰心,蓝涣看出弟弟不甘心,便收了逗他的心思,“这是魏公子送你的兔子吧?——别垂头丧气了,你看你,快跟它们垂着耳朵一样了。”

“叔父肯定不允许你养兔子,”蓝涣抱着兔子想了想,“这样吧,我去跟父亲知会一声,难得你有个朋友,送你的礼物理应善待。”

蓝忘机眼睛一亮,却又听蓝涣道,“不过,我听说魏公子最近好像又挨骂了。”

“我有些日子不听学了,”蓝忘机道,“叔父不喜欢他。”

对于魏无羡,蓝涣知道得也不多,故而并不评价什么,却也没有放下兔子的意思。忘机想喊住他,却说不出什么,只好眼睁睁看着哥哥把自己的小白兔抱走了。

也不知蓝涣跟青蘅君说了什么,第二日他就把弟弟的兔子抱了回来,说父亲同意了。

没几天,蓝涣就收拾好行李,御剑去清河了。

————

蓝涣当真没有参加清谈会,聂明玦听说他要来,早就将山头的云舒院打扫干净,亲自接他进来。蓝涣来时都是清晨,不净世仙府院子里人烟寥寥,待他落下时,毫不意外被抱进怀里。

“天热了,快放开。”蓝涣拍拍他,聂明玦捧住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,“果然还是我不净世养人,没在家的时候胖了。”

蓝涣听得好笑,“怎么胖的起来?你这儿天天荤腥,云深不知处吃什么?次次来姑苏,也不见你上云深不知处。”

聂明玦笑了一声,“那不是,怕见叔父么?我一见他就想起以前整天抄书的日子了。”牵着蓝涣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“吓怕了。”

蓝涣轻声笑起来,他自是知道明玦在逗他开心,眼见得四下无人,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,“我的夫君应该是个盖世英雄,天不怕地不怕那种,怎么会怕一个教书先生?”

许久不见,蓝涣长高了不少,当初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幼小少年隐隐有初长成的势头,脸色婴儿肥还未褪去,青涩尚在,却可以一垫脚就亲上自己的唇了。聂明玦松松搂着他的腰,“我若是盖世英雄,那你呢?”

蓝涣闷闷笑起来,转了转黑葡萄似的眼睛,“刚好,我也是。而且,我不怕教书先生。”

聂明玦捏了捏他的脸,“净调皮,你不怕我也怕。估计啊,怀桑更怕。”

清晨时光总是清透,聂明玦拉着他在葡萄架下坐了,石桌上摆着两碗胡辣汤,薄皮儿的灌汤包用笼盛了还没开,卤豆皮儿切成片,拿碟子装了。聂明玦递给他一双筷子,低头喝了一大口胡辣汤。

不净世向来没有“食不言寝不语”的规矩,两人却也没再说话,却不过是因为只顾得上吃早饭了。蓝涣夤夜星程,吃过便去睡了。睡前两人又厮磨许久,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。

当真是,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

蓝涣果真没有参与不净世的清谈会,自己却还是换了春衫摘了抹额,隐身于人群之中。聂明玦虽已经继任宗主,清河聂氏骑阵却还是领头人,向来最能让一众男修疯狂追捧。虽然没什么女修敢砸花,但崇拜聂明玦的男修向来很多,欢呼声反倒格外震耳欲聋。他摸到姑苏蓝氏那一堆修士后面,冲领头的堂兄蓝奕点了点头。

聂明玦围猎开始前话极少,在他看来万事不如手底下见真章。待所有人都入场后,蓝涣终于也站起来,不等跟堂兄说句话就又钻进人流中,寻他的如意郎君去了。

他的如意郎君聂大公子此刻可不是很开心,猎场里不时有漂亮的女修过来“偶遇”,不多时身上已经满是花了。他向来不爱这些东西,便也不想留下,前方却又来了个女修,手里拿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栀子花。

那女修含羞带怯地低着头,手里的栀子花还带着露水,老远就是香风阵阵,聂明玦伸手接过了她的花。

蓝涣向来最喜欢栀子花。

但聂明玦也知不能随便接女修坤泽们的赠花,下一刻便问道,“劳累姑娘采花相助。”女修一愣,随即明白聂明玦只不过是想借她的花,却也是个大方之人,巧笑倩兮,“既然聂公子为佳人欢心,这花便聊表祝福了。”言罢盈盈道了个万福,飘然而去。

徐双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,啧啧道,“师兄,随意接了人家的花,可是要负责的。”

聂明玦看也不看他,抬起大手糊住了他的脸,“怎么,这么快就不是你师兄阵营了?”

徐双扒拉下来他的手,嘿嘿干笑道,“这可不是我的错,自求多福。”说完就钻进树丛不见了。聂明玦莫名其妙,一回头,蓝涣低着头,手里正捏着一枝桃花,粉色的花朵已然完全绽放了。

一时间,手里这栀子花给也不是,扔也不是,聂明玦身上还有好几朵没摘去的花。他怔怔不知所措,蓝涣却低着头上来,一朵一朵把他身上的花都摘了下来,丢到地上。

媳妇儿生气了。聂明玦如是想。

生气了的泽芜君却没发火,只是低着头这么站着,手里捏着的桃花停了半天也没有要送的意思。聂明玦刚想自己去拿,蓝涣却一躲,抬手把桃花插到了聂明玦发髻上,然后撅起嘴,漂亮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他,一转身钻进树丛不见了。

聂大公子愕然地张开嘴,恰好一滴露水落下来,脑袋上一朵粉红桃花冲着天空,颤巍巍地抖了抖花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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